老人、老人

圆月越来越大
大到可以看到月球表面

坑坑洼洼的陨石坑
远远看去
像是老人脸上的
块块黑斑

起伏的山峦
则像老人眼角微笑时
积起来的锋利皱纹

那是岁月的痕迹
也是老人的荣耀

小主人五岁时
去看望太姥姥
她生病住院了两周
医生让挪到了家里

疾病让她看起来
十分虚弱

满头银发
脸色苍白

鼻孔插着一根氧气管
连着一个枕头大小的氧气袋

小主人有点害怕
不敢靠近
拽着妈妈的手往身后躲

床边围着好多人
从四地赶来
挤在一间小屋子里

太姥姥的房子
有些年头了
三间小瓦房
两间土坯房

院子挺大
种了一些青菜
围墙外有棵柿子树
冬季显得光秃秃的
没有生气

房屋的后墙上
喷了一面巨大的猪饲料广告

一头肥头大耳的猪
一袋饲料立在旁边
好像吃了都能长这么肥
下面还有联系电话
厂家地址
很整齐

太姥姥老年痴呆了
三年了
太姥爷一直照顾她

一开始
她老忘事

后来
只念叨儿女们的名字

再后来
完全没有意识
吃喝拉撒
全靠太姥爷照顾
像个刚出生的孩子

那年的雪
下的特别大
盖住了绿油油的麦苗

太姥姥被葬在
离她家不远的田地
被白雪盖成的一个小白土包里
天地间
一点不突兀

我用第三条尾
延续了太姥姥六天的生命

第七天
我朝天吼叫
用尽全力
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失声了

太姥爷没有流泪
他为她换洗新的衣服
整理银发
说 总有人
会老去

那是我的第三条尾巴

《我有九条尾》 未完待续~~~